當時阿姨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迄今都忘不了，更確切的說，搞不好花上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將她那時的身影從記憶中抹除。
這種傷害，有一次就夠了……
所以我才決定不再讀書，我不想讓自己再次傷的那麼重、那麼痛。
昨天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因為想起這些，正一點一點崩壞，逐漸動搖了起來，明明說什麼都不想再提……
「好了，今天就上到這裡！回去記得要寫做業！明天我會考黑板上的習題！」
老師說完便轉身走出教室，收拾東西的聲音此起彼落，抄下黑板上的題目後我收拾好書包，背起書包準備回家。
「你要去哪？」我回過頭，申紅拿著一疊本子跟筆站在我背後。
「回家啊，」我說，「不然還可以去哪裡？」
「不不不，你不可以回家，至少現在還不行。」他對我搖搖頭，揚揚手上的本子，「你跟王力豪要留下來聽我講課，等等他上完廁所回來就開始。我中午說過啦，你忘了？」
我想了想，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但現在我說什麼都不想去碰觸跟期末考有關的事。
「抱歉，申紅。」我推開他，朝教室門口走去，「就當我沒答應過你，我要回去了。」
「喂！你等一下！」他叫我，我快速衝出教室，一心只想快點離開，因此沒有注意到有人要進來，一頭撞了上去！
「抱歉！你沒事吧？」我趕緊向對方道歉，「對不起我沒有看清楚──」
「我沒事啦，少禪你不要那麼緊張啦！」王力豪笑著拍拍我，我鬆了一口氣，幸好我撞到的不是什麼凶神惡煞，「你沒事就好，那先拜拜囉。」語落，我擠開他走了出去。
「耶？你要走了？」他伸手拉住我書包的肩帶，「等一下啦！你不是要留下來聽阿紅講課嗎？」
我皺眉，甩開他的手，重新調整好肩帶的位置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留了，你跟申紅自己複習考試吧。祝你考試加油，再見！」
「你今天有事是嗎？」王力豪笑笑，「沒關係啦，明天再留就好啦。」
「不！」我瞪他，「不管今天、明天還是後天，我都不會留下來了！我不想準備期末考！」
王力豪的笑容瞬間僵掉，他乾笑了幾聲後，終於擠出一句：「呃……什麼意思？少禪，我不太懂……」
「就字面上的意思。」我別開臉，淡淡地說。
「可、可是你昨天不是說……」
「不要管我昨天怎樣！」我忽然腦怒了起來，愈說愈大聲，「我說了我不準備期末考！我管他留級還是什麼？不要以為區區康熙字典就能打動我！」
我朝著他大吼，早上的事讓我今天心情一直很不好，我曉得我不該把脾氣遷怒到他人身上，但我怎麼樣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個勁的亂說，且愈是說下去腦子就愈亂。
我緊握起拳頭，「反正讀書這種事本來……本來就和我沒關係……」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申紅不知何時站在門邊，他拉開王力豪，一臉嚴肅地看著我，「你身為學生，讀書是你的本分！怎麼會和你沒關係？許少禪，我是看你沒有動力準備考試才說要給你字典，沒想到你……」
申紅似乎是說不下去了，他瞪了我一眼，不滿地咋舌。
我曉得他是真的生氣了，我把他的好意當成了利誘，明知是自己不對，我卻不想低頭認錯，我感到有點頭暈，乾脆不說話。
「好了啦，這不是什麼大事，阿紅你不要這麼凶。」王力豪試著排解我們之間那種隨時都會打起來的氣氛，但申紅一把推開他，眼神銳利的像把冰錐道：「許少禪你給我聽好了，你說你不準備考試，好啊，那隨你便！但是你已經答應過我今天你會留下來，而我最討厭言而無信的傢伙！所以，我他媽的不管你怎麼想，我要你現在給我進教室！」
他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教室裡拖，命令王力豪也跟著進來。
「放開我！」我試圖甩開他的手，「你放開我！申紅！你給我放開！」
走廊上的人都往我們這裡看，我怎麼甩都甩不開他，一怒之下用力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痛！」申紅大叫一聲，按住自己的手臂，「你幹嘛啊？」
「少禪！你怎麼可以攻擊別人！」王力豪也生氣了，他蹙起眉頭，「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講？你……天啊，阿紅你流血了！」
我這才注意到口中有一點血腥味，而申紅的手臂上一圈齒印微微的冒著血。
天啊，我幹了什麼好事？我趕緊掏出手帕靠近申紅。
「別過來！」他忽然對我大吼，「你這家伙真的很奇怪！沒事發什麼脾氣？不念書就不念書啊！幹嘛表現的像是我們逼你？你最好留級留到你爽啦！」
他恨恨瞪我，「嘖，王力豪，拿給我衛生紙啦，有夠痛的，這小子有沒有狂犬病啊……」
申紅擦著手上的血，還不時斜眼看我，「你看什麼？不是要回家？那就走啊！反正你不想念書嘛！你這麼被動，老實說我也不屑教你──」
「你懂什麼？」我一怒，衝向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領，「你們這些人究竟懂什麼？」
「少禪！」王力豪拉住我，想把我從申紅身上拉開。
「滾開！」我手一揮，不知道打到他的哪裡，只感覺他往後退了幾步後沒了聲音。
我沒有轉頭去看王力豪，緊緊的揪著申紅的領子，襯衫的布料在我手中發皺，「你懂什麼？你以為我真的有那麼不想念書？那麼不想考試？」
我眼眶開始發熱，聲音有些哽咽：「你什麼都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如果念書的話會發生什麼事！你跟王力豪什麼都不懂才說的說那種話，你以為我很喜歡自己這樣嗎？」
視線變得很模糊，好像有水，我鬆開他的領子隨即轉身離開。
我聽到申紅在後面叫我，但我沒有停下腳步，一個勁的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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