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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ill be the light, and I will lead you through the night , too.  」

 

  這是正宇從一首歌的歌詞中改編而來的句子,我很喜歡。當他喃喃唸著這句子時的語調就像是一個母親唱給孩子聽的搖籃曲,輕輕軟軟,聽起來很舒服。

  當然我並未實際聽過母親是怎麼唱搖籃曲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見過我母親,一切的敘述都只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它們包含了來自作者的感情,卻不是我的。

 

  午後三點的鐘聲悠悠響起,鑽進我沒有戴耳機的那隻耳朵裡,吵醒剛才差點就要睡著的我。

  我和正宇同時伸了個懶腰,我伸手摘下耳機,將他借我的那一邊還給他,他俐落的將耳機線捲成一圈後放進口袋。

  我望著正宇低頭動作的模樣,陽光灑在我們身上,讓他一頭深色的亂髮多了些許光澤。

  他嘴裡還在哼剛才結束的那首歌,我忍不住問:「真有那麼喜歡啊?」

  「嗯。」他輕應,勾勾嘴角,「因為很好聽啊。」

  語落他又哼了幾句,我聽出來是Backstreet Boys的<The One>,最近正宇迷上了這個老團體,以前他的隨身聽裡就有他們的歌,只是他現在更是愛他們愛到無法自拔,每天都一定要像現在一樣拉著我到校舍頂樓來聽歌。

  「除了好聽之外就沒有其他理由了嗎?」我問。

  聞言正宇先是一愣,接著笑一笑,當他完全抬起頭時,我看見他右臉頰上的嚴重瘀傷。

  「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想要變成光吧。」他說。

 

  ※※※

 

  為什麼正宇會想變成光呢?我猜可能是因為我們的生長環境造成他有這種想法。

  我和正宇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的家只隔了一條巷子--都位於全鎮最貧困的地帶,這裡黑暗、髒亂、到處都是惡棍和酒鬼,以及所有破碎的家庭。

  我和正宇的家庭狀況相似,也是這個地區最為普遍的家庭模式──沒有媽媽,爸爸酗酒、一喝醉就大聲咆哮、朝孩子揮拳頭。

  照理來說這些狀況理當得到政府的幫助,但事實上,這樣的家庭實在太多太多,能受到幫助的人有限,再者,大多數的社會邊緣人都被隱沒於媒體所製造給大眾的光鮮亮麗後,為了確保國家美好的形象,我猜,那些官員們其實希望我們這一區的人自相殘殺到死,然後他們只要來上個香,再把我們都埋進公墓裡就完美解決了。

  現實就是那麼殘酷,沒有人想幫我們脫離這樣的生活環境。

  「既然別人無法為我們照路,那也許只有我們自己能變成光了。巧鈴,答應我不要放棄,我們要一起離開這裡。」

  一天晚上我爸又發酒瘋時,我逃到正宇家避難,他緊緊握著我的手,這麼告訴我。

 

  ※※※

 

  一天放學後,我和正宇背著沉重的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老師出了很多回家作業,很討厭,怕帶回去會被爸撕掉,但又不能不寫。

  太陽很大,曬的我汗流浹背,我轉過頭看正宇,他抿著唇沉默地走著,瞇起眼睛像是在抵擋光線進入眼睛。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我只知道從今早開始他就不發一語。

  我吞吞口水,問道:「正宇,你怎麼了?」

  他只是搖搖頭,眼神相當黯淡,我很清楚他這模樣代表了什麼意思,「你爸又動手了,對不對?」

  聞言他肩膀一顫,停下腳步望著我,似乎很躊躇要不要開口。

  但他最後還是決定告訴我事實,「……嗯。昨天錢莊的人又來了,我爸這個月還是付不出錢……」他有些哽咽,「他們走後,我爸又喝醉了,他一直怪我為什麼要站在他眼前,問我為什麼不消失掉就好,要是沒有我,我媽媽就不會跟別人跑了……」

  「正宇,我們都知道她會跟別人跑是因為受不了你爸。」我蹙眉,「你幹嘛跟一個醉鬼過不去?」

  「可是我媽不在了已經是事實……」

  正宇眼眶泛紅,最終溢出淚水,淚滴沿著他兩頰滑下,讓他臉上的貼著的OK繃的邊緣因遇水而翹起。

  我感到喉嚨一陣乾澀,他的眼淚彷彿也流進了我的體內,滾燙、刺痛我早已傷痕累累的內心……好酸、好痛……

  「正宇……」我強忍內心的痛楚,伸手拉拉正宇的袖子,「我想聽歌,我們找個地方聽歌好不好?去聽<The One>。」

  他沮喪地點點頭,我們找到一個沒什麼人的舊公園,躲在溜滑梯底下,一人一邊分享著耳機,當輕快的曲調以及振奮人心的歌詞進入耳內,卻怎麼樣也無法讓我們的心情稍微好轉,因為再怎麼樣,那些好事似乎永遠也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我低頭望著正宇的隨身聽,跟班上其他同學比起來,正宇的顯得相當破舊,不止功能不先進,款式也不好看,更糟的是上頭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痕。

  但只要它還能用的一天,正宇就會繼續用下去,因為這是他和他母親之間的羈絆。

  這台 隨身聽是當年正宇母親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雖然我不認識她,但我曾經聽正宇談過她,她熱愛各式各樣的音樂,更在音樂上下了不少投資,這在總是為了生活而疲於奔命的貧窮區中算是相當少見的一件事,大家總認為能吃飽比什麼都重要。

  在正宇媽媽離開他們家後,正宇爸爸把所有和音樂有關的物品全部銷毀,當時年紀還小的正宇趕緊將這台隨身聽給藏起來,從此,他便常常趁爸爸不在的時候聽著裡面留下來的歌曲,追尋母親過去的身影和回憶,後來更進一步和我一起使用學校圖書館裡的網路系統搜尋那些歌手的資料,也瞞著老師們學校的電腦偷偷下載了許多新歌。

  對我們來說,音樂不只可以回憶過去的某些人,更可以讓我們暫時忘記傷痛,如果再好一點,說不定我們也可以走向未來。

  這個想法讓我靈光一閃,提議道:「正宇,我問你,你想不想要一台新的隨身聽?」

  正宇一臉納悶地望著我,他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我沒有錢。」

  「我們一起去找工作,雖然不知道能做到什麼樣的差事,但是總會存到錢的!」我拉住他的手,「到時候你就可以買一台功能比較好的隨身聽,舊的這一台你就好好保存起來,這樣再也不用擔心它會壞掉,以前的歌再用學校的電腦傳到新的裡就好了,到時候我也會幫你一起存錢的!」

  我熱切地看進他的眼睛裡,只要可以不讓他再哭泣,我什麼都願意做。

  正宇先是愣住,接著勾勾嘴角,「好啊……我們一起去,然後要是錢再多一點,我們兩個一起逃出那個地方,一起去追尋屬於我們未來的光,好不好?」

  「當然好,」我笑了,伸出小指,「一起逃出這裡,誰都不可以先放棄!」

  「一言為定。」他回勾了我的手。

 

  ※※※

 

  我在城外的一家雜貨店裡找了一份打雜的工作,而正宇則找到一份送貨的職務,我們都是謊報年齡,因為我們離可以工作的年紀還差了一大截。

  有能力可以賺取金錢讓我第一次有了真正活著的感覺,每當跟正宇互相分享工作上的事時,他臉上露出的笑容讓我覺得他一樣也樂在其中。

  只是,他臉上的傷一天也沒有少,為了不讓那些傷痕持續太久,我拿出目前存款的一部分買了藥膏送給正宇,同時心裡發誓,我們一定要逃出去,我不要再讓我最重要的人受傷了!

 

  一天我工作完回到家已經很晚了,因為我是在城外工作,下班後的通車時間通常要好幾個小時,幸好我平常回家時,爸不是已經睡了就是不曉得跑去哪裡鬼混。

  「說,妳到哪裡去了?」

  然而這天不一樣,當我悄悄關上門時,從身後傳來的問話聲嚇的我肩膀一顫,我回過頭,發現爸坐在餐桌邊,手邊放著酒瓶,用很可怕、幾乎要刺穿我的眼神看著我!

  「沒有。」我含糊帶過,「爸你喝醉了,去睡吧。」

  「我沒有醉。」爸的聲音冷得我直發抖,「我發現妳最近都很晚回來,說,妳去哪裡鬼混了?是不是跟男人搞在一起!」

  他大吼一聲,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桌上一敲,瓶子的後半部碎了,尖銳的玻璃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有如刀刃一般尖銳!

  我害怕地猛搖頭,「……我沒有!」

  「妳一直說沒有沒有……卻不肯告訴我妳去哪,肯定有問題!」爸站起來,猛的往我這裡衝過來,一把揪住我的頭髮把我往上提,「快說!不然我打死妳!」

  這一刻我的眼眶再也乘受不住恐懼的壓力,淚水不聽話的開始掉落,我大聲呼救:「不要!誰來救救我!」

  「不准哭!」他怒吼,拿起瓶子我往頭上就是打!

  一道道熱流沿著我額頭流下,我感到頭暈目眩,爸鬆開了我,我沿著牆邊滑坐到地面上。

  玻璃在我身邊碎了一地,我幾乎可以肯定我的頭傷得很重。

  爸以為我昏倒了,往我側腹踹一腳後便回房去了。

  血一直流,我的眼神無法聚焦,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模糊,在暈眩中,我恍恍惚惚爬起來開門,帶著恐懼離開家裡,我不穩地走著,身體本能的往正宇家移動。

  我想見他……至少在我死前我一定要見到他……

  抱著這種想法,我終於走到正宇家門口,用沾滿血的手拍了拍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穿著長袖衣褲的正宇來開門,「巧鈴?!是妳嗎?怎麼回事?妳怎麼全身都是血?」他驚呼。

  我努力穩住身子,喃喃喚道:「正宇……救我……」

  正宇趕緊將我拉到屋裡讓我坐下,他撥掉卡在我頭髮裡的碎玻璃時手被割傷了,我想叫他不要弄了,反正我受這麼重的傷,應該快要死了,但我沒有力氣開口。

  正宇幫我清理好傷口,簡單的包紮後,滿是擔心地說:「怎麼辦……妳傷口很深,要去醫院才行,妳等我一下,我去拿這幾天存下來的錢,我們一起去醫院。」

  「……不行,」我奮力讓話從我的齒縫中擠出,疼痛讓我緊閉雙眼,「……那些錢不可以用……正宇,我就快要死了,你不要把錢浪費在……我身上。」

  「巧鈴妳不會死!」他握住我的手,就像我們第一次說好要一起逃離這裡的那個晚上,「我們要一起離開!說好了不是嗎……」

  正宇的眼淚滴到我的手上,雖然我眼睛睜不開,但我可以猜到此刻他應該很努力忍住淚水,我緩緩身起手觸碰他的臉,「不能哭──」

  「齊正宇!」

  我未落的話音被一陣怒吼聲給打斷,也迫使我把眼睛睜開,正宇的爸爸站在門邊,他滿臉通紅,看起來是喝醉了!

  「你搞什麼鬼……居然背著我帶女人回家,」他父親口齒不輕地說:「……以為自己長大了是不是?……跟你媽一個樣,沒節操……」

  「爸,他是巧鈴啊!」正宇急忙解釋,「她住在對面巷子,以前常來我們家啊,你不記得了嗎?」

  正宇爸爸促起眉頭,似乎在想,但過沒多久便放棄了,「畜生!不要以為編個謊言騙我我就會相信你!要不是--要不是你這麼壞,你媽也不會跟別人跑!」他大吼,「看我今天就把你打醒──不,打死好了!永除禍患!」

  語落他往我們這裡撲過來,我害怕地抓住正宇的手,大叫:「我們快跑!他醉了!」

  「有我在,誰都別想跑!」正宇爸爸鎖上大門!

  他開始追著我們打,儘管我和正宇大聲呼救,但這種事在這一區幾乎天天上演,根本沒有人想多管閒事……

  「渾蛋!」正宇爸爸揮著棍子,卻被正宇擋住了,正宇踢了他爸爸一腳,讓他暫時無法靠近我們。

  「巧鈴,來這裡!」正宇大吼,推著我讓我爬上一個墊腳臺,他用手臂敲破窗戶,「從這裡走!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不要!」我哭了,「你也要一起走!」

  正宇流著血,但還是給了我一個笑容,「……等我處理掉他,我就去找妳。」

  「不要──」

  「快走!」

  不讓我說完,他用力把我推出窗外,他將窗戶不是很高,但我還是摔落地面,我爬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呼救:「拜託!誰來救我們!誰來救救齊正宇──他就快要死了,拜託誰快去救他!」

  我一邊跑一邊呼救,淚水沿著臉頰不停滑落。就在我經過某戶人家時,一樣硬物飛過來狠狠打中我的頭,我一陣暈眩,終於不支倒地……

  

  「吵死了!妳以為現在是幾點,不要大吼大叫!」

 

  ※※※

 

  「我們將在此感謝巧鈴小姐,她成功改善了貧窮區的樣貌,透過她的努力,受到家庭暴力的孩子們將有了保障……」慈善大會上的女主持人說著,她握了握握的手,問道:「巧鈴小姐,妳才二十五歲,為什麼會想投身慈善事業?現在有太多年輕人都只想著玩樂,不是嗎?」

  我微微笑,輕輕摸了摸額頭上的疤痕,「……因為我和我朋友本身也是受害者,我不希望有人再次嚐到這種痛苦。」

  「真可憐,那妳的朋友現在還好嗎?」主持人問。

  「算好吧,他再也不會感到任何痛苦了,」我輕輕閉眼,思緒慢慢落回從前,「他在我們十二歲那年,上了天堂……」

 

  ※※※

 

  正宇死了,他爸爸失蹤了。這是我從昏迷中清醒後第一個聽到的消息。

  當我醒過來時,我被好心人送到市立醫院接受治療,那個人真的很好,他連醫藥費都幫我付清了。

  「你怎麼會知道正宇的事?」我躺在病床上,問好心人。

  「妳在睡夢中不斷呼喊那個孩子的名字,所以我就回去幫妳詢問了一下,結果得知他在當晚被他父親打死了。」他閉上眼睛,「我很抱歉。」

  我什麼也沒有說,不知道是因為太過震驚所以忘了表達自己的感受,還是因為在正宇推開我的那一刻,我們都心知肚明死亡正在倒數計時……

  「在妳住的那一區,經常有孩子發生這種事嗎?」好心人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望著他,艱難地點點頭。

  好心人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窗外像是在思考什麼,最後他轉過身來,問我:「妳想幫助那些跟妳、跟正宇一樣的孩子脫離這樣的生長環境嗎?」

  我微愣。其實我沒有想過這種事情,我只知道有一天我和正宇要一起成為光,離開那個傷心地,為自己的未來照路。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這麼多。」我坦承,「我得回去那裡嗎?」

  「不用,要是妳願意,妳可以跟著我學習,或是我可以幫妳安排一個更好的環境讓妳安心完成學業。」好心人說完便遞給我一張名片,「我叫╳╳,在妳想清楚未來以前,妳可以暫時先相信我。」

  「你的職業是?」

  「可以說是專門解決社會問題的人。」

 

  出院後,我回到貧窮區,打算在離開以前再看一次這裡。我避開我家,繞過小巷子來到正宇家門口,那裡空無一人,只有被打破的門窗及滿地的狼藉。

  那天之後,有多少人經過這裡?那天之後,有多少人聽聞在這裡發生的悲劇?又有多少人,願意將這屋裡的一張椅子,就算只是扶起來也好?

  「正宇應該是被埋在城外的公墓裡吧……」

  我一面自言自語一面走進正宇的家,奮力將翻倒的桌椅回到原樣。即使知道這裡再也不會有人回來,我還是希望這裡看起來像是永遠會歡迎一個人回來的樣子。

  永遠。

  我收拾著碎玻璃之類的垃圾,這時,我在櫃子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裡發現一個小小的盒子。

  我伸手將它拿起來,發現是正宇的隨身聽,耳機還連在上面,更令人意外的是它居然開著,布滿裂痕的螢幕上緩緩閃著一行字:Backstreet Boys-The One。

  我坐下來,戴上耳機,靜靜讓歌聲鑽入我耳內,想起了以前那段躺在校舍頂樓上,午後三點半的鐘聲慢慢響起的日子……

  「正宇……」我把頭埋進膝蓋裡,終於為了他的死而哭泣,「你這個笨蛋……不是說好誰都不能先放棄,要一起成為光的嗎?」

  「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想要變成光吧。」

  「一言為定。」

  「……等我處理掉他,我就去找妳。」

  我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也許我是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已經天黑了,我走出屋外,月亮高高掛在天上,傾瀉而下的銀白色月光將街道照的一片雪亮,在那個瞬間,全世界的人都像消失了一般,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我像是站在山頂,此刻的月亮離我很近,散發著既溫柔又殘酷的光,就像這個世界一樣。我腳下踏著的不再是討人厭的柏油路,而是壯麗的山川,又像是遼闊的大海,所有無法想像的,不可思議的風景……

 

  那一刻,我終於想通,我該如何帶著正宇的愛,一步一步走向未來。

 

  ※※※

 

  慈善大會結束後,我回到我的公寓。

  最後我選擇跟著好心人一起學習該如何幫助世界上那些可憐的孩子,在他老去後,我繼承他的衣缽,繼續為了這世界而努力著。

  我沒有忘記當時月光灑在我身上的感受,這世界的某一面固然黑暗,但總會有一點亮光透進將矇蔽我們雙眼的布中,生活在黑暗中,總有一天,無法適應黑暗的人終究要走向光明,然而,有些人卻沒有能力,因此,才需要有人主動去引領他們。

  「I will be the light, and I will lead you through the night , too.  」我輕輕唸著正宇從那一首歌改編而來的句子,同時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張CD,放入電腦裡撥放。

 

  "I'll be the one"

 

  前奏緩緩響起,我輕輕哼。

  

  I guess you were lost when I met you Still there were tears in your eyes
  So out of trust and I knew No more than mysteries and lies
  here you are, wild and free Reachin' out like you needed me
  A helping hand to make it right I am holding you all through the night
  I'll be the one (I'll be the one) Who will make all your sorrows undone
  I'll be the light (I'll be the light) When you feel like there's nowhere to run
  I'll be the one To hold you and make sure that you'll be alright
  'Cause my faith is gone And I want to take you from darkness to light
                    Backstreet Boys <The One>  

  

  「正宇,只要我還幫助這世界的一天,我是不是就是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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