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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考過後,大寶回歸我們班已經好一陣子。

  自從生日後我幾乎沒跟他交談過。這陣子在家裡沒有人會主動跟我說話,連學校也是,我冷漠慣了,再加上之前班導的事所造成的誤會,沒有人願意和我待在一起,申紅和王力豪也漸漸學會不再老是纏著我說話,只挑在必要的時候出現,日子安靜到彷彿我不用助聽器也可以過活。

  某天,我下課出去外面晃了一圈後,回到教室就看見我的書包從我的椅子上消失了。

  我不得不開口向正在聊天的同學們問道:「喂,我的書包呢?」

  他們只是吃吃竊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看向坐在講桌上的大寶,「許勝連,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書包?」

  他聳聳肩。我正想開罵時,一個男生拍拍我,「你何不從窗戶往下看看?」

  我走到靠近外側的窗邊往下看。教室在四樓,從校舍垂直看下去就是一片花圃和樹叢,我的書包被扔到樓下,裡頭的東西灑的一地都是!

  我奔下樓,跑到花圃邊收拾我的東西。

  我把書包從灌木叢上拉下來,發現它被人割的亂七八糟,最前面的袋子更是淒慘,裡面的東西全不見了。

  我忍著不去想是不是有人從窗戶探頭笑我,蹲下身把紙全部撿好,再從樹叢裡翻出從袋子掉出來的物品。

  當我收拾完畢正在清點時,忽然發現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沒找到!趕緊鑽進樹叢裡繼續尋找。

  忽然有個身影出現,申紅蹲在我旁邊,「是哪個東西不見?」他問。

  「不關你的事。」我冷冷道,「我自己找就好。」

  他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再問一次:「哪個東西不見?」

  申紅的態度讓我明白我沒有拒絕的餘地,「……噴霧藥瓶。」我無奈道,「支氣管擴張劑的噴霧藥瓶。」

  他挑眉,「你有氣喘?」

  「對啦。」我沒好氣地說:「但跟你講也沒有用啊,你又不知道藥瓶長什麼樣子……

  「我知道。」他動手開始尋找,「我有看過親戚在用。」

  我們兩個就這樣在樹叢裡走來走去,但最後仍是沒有看見噴霧藥瓶。

  上課鐘悠悠的傳來,我們從樹叢後面慢慢走出來,我撿起放在地上的書包往教室走。

  「沒有找到要怎麼辦?你有很需要那個嗎?」申紅憂心地問。

  「沒差。」我說,「其實也沒有很嚴重。」

  我在說謊,我沒有那個根本不行。它究竟是掉到哪裡去了……

  我吞吞口水,彷彿想把那股湧上的不安也吞進肚裡。我暗暗祈禱,希望自己不要出事才好……

 

  十二月中旬左右,周遭的空氣又濕又冷。我的身體狀況開始變差。

  我在冬季本來就容易感冒,而秋末冬初剛好又是誘發氣喘發作的季節,對我來說相當危險,必須格外小心不要生病。

  直到現在,除了申紅,沒有其他人知道我把藥弄丟。我知道自己應該要主動告知,但話總是一到喉嚨就被硬生生吞回去,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聖誕節那天早上,我一起床便覺得頭昏腦脹,我以為是前一天晚睡的關係便沒怎麼在意,結果出門後愈來愈暈,走到校門口時幾乎連站都站不穩還頻頻冒汗。

  「該死……」我咒罵一聲。我發燒了!

  我最擔心的事居然發生……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我可能走到一半就昏倒。只好硬著頭皮進教室直接趴在桌上休息。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陣子後,我聽到一陣吵雜的嬉鬧聲,我微微皺眉,想睜眼罵人卻沒有力氣,全身沉重異常。

  過了一會兒,聲音不但沒有變小,反而更為大聲。我強迫自己醒過來,發現現在似乎是下課時間,理所當然的大寶正在教室前端講笑話給大家聽,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頭抬不到半吋,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立刻讓我倒回桌上,一滴汗也沿著我的額角流下,我這才發現背後被汗水浸溼了一大片。

  我繼續趴在桌上,胸口很悶,呼吸也不太順。從太陽穴傳來的悶痛讓我無法繼續入眠,我一手扶著頭緩緩站起,朝著教室門口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伴隨著強烈的疼痛和頭暈。

  我搖搖晃晃的走到五樓走廊最底的洗手間,為了避免遇到班上的同學,最近我習慣到這裡上廁所。

  因為這層樓全是科任教室,這個洗手間平時不太有人來,也沒怎麼在打掃,地上積滿了灰塵,還有人惡作劇把洗手台前的鏡子全打碎。

  我扭開水龍頭,捧起水往臉上潑好恢復精神,水溫低的我忍不住打了個顫。

  就在我準備起身時,忽然有股力量往我後腦按下,直直的把我的頭壓進洗手台!

  冰水直接朝我後腦灌下,流到我的鼻尖。我聽見水龍頭被轉到最開,更多冰水狠狠澆在我頭上,我來不及反應,就這樣被水嗆的直咳,伸手按在台邊想把身體給撐起來。

  「夠了。」直到一個冷冷的說話聲響起,壓住我的力量才放開,我倉皇的退離水邊,還是咳個不停,水從我的髮梢滴落,我的上衣比前些時候溼的更厲害。

  我轉過頭想看是誰站在我後面,卻被人用力朝頭給毆打下去,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全身發燙,呼吸非常短促,像是氣喘發作的前兆。

  我背靠著牆坐在地上,眼前擋著一個人影,我緩緩的抬起頭,茫然看著眼前的人。

  「醒啦?」大寶一副等得很不耐煩的模樣。「我才叫人輕輕敲你一下而已耶,居然可以睡那麼久。你是不是豬啊?」

  我想講話,卻發不出聲音。因為全身濕透的關係,我燒的更嚴重,不只昏昏欲睡,喉嚨也像火燒般的疼痛。

  「怎麼?很難受呀?」他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我來讓你舒服一點吧。」

  語畢,他狠狠揍了我側腹一拳,同時鬆開抓著我的手。我往旁邊一倒,整個人撞在馬桶間的門上。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按著被打的地方,虛弱地開口。

  大寶笑了起來,「我說,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吧?」

  他斂起臉上的笑容,表情變的猙獰。我吃力移動視線,他的眼神盡是憎惡與不屑。

  他緩緩啟唇,無聲地說了一句話。我瞪大眼睛,記憶某處因為這句話而被開啟,讓我腦子瞬間停止運轉。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一句話就這樣竄進我耳裡。

 

  「你從來就不知道我有多愛他!你居然讓我愛的人來傷害我?」

 

  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為什麼大寶會忽然性情大變……我全想起來了……

  我顫抖不止,被喚起的那段記憶,一直以來被我遺忘的記憶,此刻像是一記重擊般,打的我無法呼吸。

  看見我的表情,大寶笑了,開懷的笑了。

  「你終於想起來了是嗎?」他說,「現在就是我復仇的時刻了,許少禪!」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兩個身材健壯的人走了進來。我立刻知曉一定有一個是剛剛打我人。

  「看見他們沒?這兩人等一下會陪你玩玩,高不高興呀?」他蹲下來,伸手拍拍我的臉頰,對我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後起身走了出去。

  那個笑看的我心底一涼,也很痛……

  忽然,頭頂上傳來劇痛,其中一人揪著我的頭髮把我提起來,「你弟弟說我們想怎麼玩都可以,你準備好了嗎?」他湊近我的臉,笑得詭異至極。

  我看著他們,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從心底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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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9)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