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髮、滿臉焦急的阿姨匆匆跑進來，過沒幾秒，喘著氣、腳步踉蹌的哥也跟著出現。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阿姨急忙拉著正在收拾醫療器具的醫生問。
「夫人，請您放心。」醫生安撫道，「由於車子沒有開的很快，兩個孩子都只受到一點輕傷而已。但是──」
阿姨不等他說完，急忙推開醫生走向大寶，「噢……天啊……」她看著大寶手上和臉上的擦傷，眼底盡是心疼：「大寶你有沒有哪裡特別痛？快告訴媽媽怎麼會被車撞到？」
正在用手機玩遊戲的大寶聽見自己的暱稱嚇了一大跳，他抬起頭，罵道：「我不是說過不要在外面這樣叫我嗎？我沒事啦！這點小擦傷又死不了人！」
阿姨眼眶泛紅，激動到說不出話，她彎下身緊緊抱住又叫又罵的兒子。
看見大寶依然活蹦亂跳，哥嘆口氣後慢慢走到我旁邊，「一接到通知阿姨發狂似的就往外衝，我從來就不知道她可以跑的比我還快。你還好吧？」他揉揉我的頭髮。
我頭有點暈，就在想著該怎麼回答時，一聲叫喚使哥回過頭。剛剛那位醫生站在哥背後。
「不好意思，家母方才太衝動。」哥微微頷首，轉身面對醫生。「醫生有什麼要交代的話可以告訴我。」
「不會。」醫生笑笑，隨即切入正題。他指著纏在我頭上的繃帶說道：「雖然車速不快，但小弟弟的頭部有受到撞擊，因此有輕微腦震盪的現象，可能會出現頭暈和嘔吐等不適，只要多休息就沒事了。不過要是這種現象持續太久的話就要盡快送往大醫院知道嗎？」
再交代一點事後，我們跟醫生道完謝便從診療室出來。
經過等候區時，申紅和王力豪迎面走來，「少禪，你怎麼樣？醫生說了什麼？」王力豪擔憂地問。
「同學，他沒什麼大礙。謝謝你的關心。」哥代替我回答。王力豪和申紅立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想必你就是王同學？而旁邊那位就是申同學囉？」哥看著他們，忽然開口道。見他們點頭，哥微笑道謝：「感謝你們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嘿嘿，」王力豪笑笑，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其實少禪跟學弟被撞到的時候我跟駕駛都超慌的！是阿紅冷靜提醒我們該做什麼，你應該謝謝阿紅才對！」
「應該的。」申紅說。他拍拍我，「回去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我來不及應聲，後方便傳來一聲尖叫。
「為什麼許少禪會和你一起被撞到？」阿姨歇斯底里的抓著大寶問：「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麼？」
大寶似乎正在向阿姨解釋事情的經過。見我轉過頭，她二話不說衝向前，一把拽住我的肩膀搖晃，「你說啊！為什麼我兒子會被車撞到？是不是你把他推到馬路上再自己去撞車？」
「阿姨，這裡是醫院。」哥伸手拉住她，卻被狠狠甩開！
阿姨扯著我的衣領，吼道：「你以為在自己身上弄點小傷看起來會比較可憐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果然很賤！你到底要用你這雙賤手殘害我兒子到什麼時候？他哪裡惹到你了？我當初果然不該答應你大舅說會代為照顧你！應該直接把你這畜生丟掉，讓你橫死街頭才對！」
等候區其他病人跟護士都往我們這裡看，大寶趕緊拉拉她，「媽，不要在這裡說這個啦……」
「不要阻止我！」阿姨幾乎失去理智，不斷大吼，儘管哥試圖抓住她，阿姨依然猛力爭脫，往我身上撲來，不停用拳頭搥我。
「我到底養你幹什麼？每次都只會做見不得人的事！每次都只會給家裡惹一堆麻煩！我以前就說過，為什麼你不乾脆去死？滾的遠遠的死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不是很好嗎？」
我完全傻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覺得胸口發悶，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不對！」有個人衝向前抓住阿姨搥打我的手，「少禪才不是那種人！不准妳這樣說他！學弟是被忌妒他的人推到馬路上的！」王力豪朝著阿姨吼道。
「伯母，現場有很多位同學都可以為許少禪做證。」申紅也站出來，冷冷道：「我們都有看見，許少禪是為了救他弟弟才衝出去，結果慢了一步，才會變成兩個人都被車撞到。還請您理智些。」
「你們是誰？」阿姨甩掉王力豪的手，不屑地睨著他們。
「我們是他的朋友。」申紅說。他把我拉到身後。
「朋友？看的出來！」阿姨哼了一聲，「能夠跟許少禪交上朋友的會是什麼好東西？看看你們兩個，真是沒有禮貌！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想必你們的父母也相當的沒有水準，才會教出你們這種敗類！」
我瞬間清醒，一把無名火升上來。我推開申紅，直勾勾看著阿姨，厲聲道：「妳愛怎麼說我我都無所謂，但請妳不要汙辱我的朋友！他們沒有必要被妳說成這樣！」
她二話不說就賞我兩記耳光，打的我跌倒在地，腦筋一片空白！
「敢跟我頂嘴？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跟我說話？」阿姨不屑道，「你們說大寶是被忌妒他的人推到馬路上，那不就是你嗎？你不是老是忌妒他可以得到我的關愛？」
因為這句話，我腦子漸漸恢復運轉，但身體卻還是一動也不動的。
「因為你總是妄想你有資格得到跟大家一樣的待遇！但是你沒有！今天沒有，以後也絕對不會有！不要肖想我會給你任何你媽該給你的東西，當初法院把你和你哥的監護權給我時，我已經表明過我不會收養你！我隨時都可以讓你滾出我的家門──！」
心狠狠一顫，我嘴唇發抖，眼眶也慢慢轉熱……
她舉起腳，正要狠狠往我身上踢過來時，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不要再說了，阿姨。」哥說。「帶勝連回家，我想他應該累了。」
阿姨停下動作，瞪了我最後一眼後，拉著被嚇傻的大寶走掉。
「我先帶阿姨和勝連回家，等一下就來接你，」哥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先跟你朋友待在這裡，我很快就回來……」
他匆匆抱了我一下，向申紅和王力豪點個頭後便跑去追阿姨他們。
直到他離開視線，我的眼淚才無聲無息的落下，流過滾燙的雙頰，刺痛無比……
留言列表
長篇小說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