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時序漸漸由春季推往夏季，高二的生活走入尾聲，暑假過後我們即將升上三年級，開始為了學測努力。而小楠也要進入高中，放榜後她特地打電話跟我報喜，為了讓她專心準備考試，我幾乎有兩個月都沒和她聯絡，再次聽見她的聲音讓我很高興。
「恭喜我吧，我考上心目中的第一志願囉，明天就要去報到了！」她說。
「恭喜。」我放下筆，失笑，「考上哪了？不會是北一女吧？」
「我哪有那麼聰明？」她也笑，「是╳╳高中啦！」
我一愣，「那不是我的學校嗎？」
「對啊。」小楠哈哈笑道，「我故意不告訴你我要考哪裡，就是因為想要給你一個驚喜，這樣我們就能常常見面了，算一算我有快一年都沒看到你的臉了，我好想你喔！」
我微愣，喉嚨一陣乾澀，想要回答些什麼，最後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答案在心底卻愈趨明顯。
開學當天，我跟小楠約在校門口見面，時間差不多了，遠遠的我就看到小楠和大寶一起往我這裡走來。
我一眼便發現小楠原本只到肩頸處的頭髮已經留到背部，髮絲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飄動，一切彷彿變成了慢動作，緩慢卻美的讓我幾乎失神。
「少禪。」站定後小楠朝我漾開一個微笑，「好久不見，你變好多喔，我差點要認不出你了！」
「妳也是。」愣了一會兒後我才說，「頭髮留的好長，看起來文靜多了。」
「嘿嘿，我這次可是很有毅力喔！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滿適合留長髮的！」她頗得意。
「拜託，哥是說妳看起來沒那麼聒噪了，哪有說妳適合留長髮？少臭美了妳！還不是三八婆一個？」站在一旁的大寶鄙視的邊挖鼻孔邊說。
「許勝連你自己咧？明明是男生還把頭髮留長，也不怕人家說你像個頹廢的流浪漢嗎？」小楠不客氣的回踩了他一腳，「不要一大早就討打啦！」
聽見小楠這麼說，我才終於注意到大寶的改變，他原先一頭用髮膠抓過的棕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垂到肩膀、綁成公主頭的黑髮，我驚訝地問：「你染頭髮啦？」
一來因為要暑輔，二來為了讓大寶和申紅培養感情，暑假時我幾乎沒怎麼和他見面，現在忽然看見他變成這個樣子好不習慣。
「嗯，前天去染的，因為紅說他想看。」大寶湊近我耳邊小聲說：「結果因為用到太爛的染髮劑，洗頭的時候一直掉色，討厭死了。」
我笑笑。
當我進教室的時後王力豪和申紅都已經到了，他們一看到我便前來打招呼，「唉，一想到這次暑假居然只有短短一個月我就好難過啊，感覺什麼事都沒做完就開學了。」王力豪嘆氣道。
「那是你太會浪費時間了好不好？我就沒這個問題。」申紅說。
「因為你整個暑假除了上課就是約會約會和約會啊！討厭啦你這個死現充，一天到晚當個閃光彈當然覺得充實！」語落王力豪推了他一把，隨後轉向我道：「少禪，既然暑假沒玩夠，那我們要不要趁這個週末還不忙的時候出去走走？不然以後可能都沒機會玩，而且我好久沒看到你穿便服的樣子了。」
我一答應，王力豪馬上跳起來喊萬歲，看來他是真的很想要出去。
開學典禮結束後小楠跑來找我問選社團的事，「哇，有好多社團耶，害我都不知道要選什麼才好了！」她說。
「妳高興就好啊，」我說，「有喜歡的就填上去嘛。」
「喜歡的太多，表格不夠填啦！」她噘嘴問道：「少禪你是什麼社的？」
我回答完後她立刻在表格上填下社團的名字，微笑，「那好，我跟你填一樣的社團，這樣我們可以見面的時間又更多了！誰叫你之前都不回來看我呢？我要趁你可以在我身邊的最後一年好好把握跟你相處的時間。」
一瞬間我愣住，但隨即勾勾嘴角，道：「隨妳。對了，這個週末妳有空嗎？」
小楠想了想，最後點頭。王力豪說這次出遊可以帶人去，我便問小楠要不要去，她幾乎沒有多想便答應，這時上課鐘響起，小楠揮揮手和我道別後便往一年級的教室走去，我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嘆了口氣。
星期六一早到了約定的公車站時小楠已經到了，她今天將長髮紮成馬尾，一身深色襯衫和直筒牛仔褲的打扮，正抱著背包倚著站牌旁打呵欠。
「嘴巴張這麼大，真不優雅耶妳。」我走過去，「早安，小楠。」
「喔，早安。」她揉揉眼睛，「一想到今天可以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跟你見面，昨天晚上居然興奮到睡不著，今早四點半就爬起來準備東西了，結果現在有點累。」
說完她再次打了個呵欠，「不過許勝連那傢伙也準備要出門，一問之下我才知道他今天也要跟我們出去耶。」
「喔，對啊，因為他也認識我同學，不過我怎麼沒看到他？」我問。
「他說要跟別人先去吃早餐再過來。」她甩甩手，「暑假的時候他也常常跑出去，每次都不和阿姨說是跟誰去，超奇怪的，講一下會要他的命是嗎？」
幾分鐘後所有人才終於到齊，我以為會有很多人，結果也就只有我、申紅、大寶和王力豪再加上小楠總共五個人，小楠和他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我們一行人便出發。
「是說，我們要去哪？」在公車上，小楠問我。
「好像是擎天崗吧。」我說，「對了，小楠，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見她點頭，我繼續說：「妳會氣我當時沒有回答會不會回去看妳，事後也真的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妳嗎？」
那天小楠說她要把握最後一年的時間和我相處，我才猛然想起要是我們不同學校，我有可能高中畢業後都不會和她見面，直到現在我仍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回答不出那個問題，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我就是提不起勇氣去看她。
她那天的微笑簡直像是在懲罰我似的讓我感到罪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會有多不習慣我不在身邊我應該很清楚的啊，然而我卻一直沒有給她一個交代……
我看著她，面對我的問題，小楠先是眨眨眼，最後搖搖頭一笑。
「為什麼？」我不解。
「什麼為什麼？」她失笑，「那都已經式過去式了，我們現在不是已經見面了嗎？我不是那種會追究太多的人，再者要不要來看我應該是由你決定，不會因為我生氣就有什麼改變。」她輕輕閉眼，「不過我還是要說，你不在的那些日子裡我真的很難過，我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離開我……但是，此時此刻你正在我身邊真的讓我覺得好高興，也很幸福。」
她嘴角微揚，往我這裡靠近了一些，手背輕輕碰到我的，在與她體溫接觸的那一瞬間，我眼眶忍不住一熱，差點就要按耐不住衝動，伸出手緊緊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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